【千幻】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penicillin，还有个中文名叫青霉素
*我流理科浪漫（没有）
*复习不如摸鱼
在新年的倒数第二天，心灵魔术师病倒了。
浅雾幻毫无预兆地开始发热，甚至连本人也没什么准备，入睡前还在和西瓜他们一群小孩开开心心计划着跨年，结果第二天也或许是夜里就开始发烧。
毕竟浅雾幻是可以在河水里泡一晚上的人，自他在石神村出现之后唯一一次流露出病感好像还是一开始被玛古玛偷袭那个晚上，他生病之后大家突然感叹神秘的巫术师好像和他们的距离近了一点点。
石神千空是第一个发现浅雾幻病倒的人，他这天难得的没被浅雾幻牌特别闹钟叫醒——浅雾幻每天都醒的很早，而且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担任起叫石神千空起床的角色。今天石神千空自己睁开眼觉得少了点什么，左想右想原来是今天没有闹钟，诧异于浅雾幻的缺席，他走下楼的时候特意去浅雾幻的房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小闹铃把自己蜷在被窝最里面，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甚至还没走近就能听到他有些费力的呼吸声。
“喂，幻。”他走过去拍了拍浅雾幻的脸颊，感觉热气顺着他的手背一路爬了上来，耐心等着浅雾幻从这种半昏迷的睡眠中苏醒。
浅雾幻睁开眼后明显还在高热带来的眩晕中，没有回应他，只是比平时更为缓慢吃力地眨着眼，眼睛发红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发烧了。”石神千空把自己的手贴到浅雾幻的额头上，看着他被温差刺激得一机灵。
“哦……是小千空……”浅雾幻好像才缓过神，嘶哑着声音没头没尾喊了一声。
石神千空终于再一次看到浑身散发着脆弱感的魔术师，是少见的，十九岁的浅雾幻。他答应了一声，扶着浅雾幻半躺在床头，递给他一杯温水。
“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烧的，之前做的抗生素倒是还有一点，但是也不能随便给你吃，只能辛苦你靠物理降温和自身毅力了。”石神千空看着浅雾幻费力的喝完水，接过空杯走到矮桌边拧着浸在冰水里的毛巾。
浅雾幻视野有些晃动地看着石神千空走开、蹲下、又起身走回来，然后一块湿哒哒的毛巾就“啪”地盖住了他上半张脸。
“唔……小千空……能不能往上挪挪……压住眼睛了……”
“你是不是半夜不睡觉在门口吹风了？”
“……没有”
石神千空看着浅雾幻抬起半边毛巾重新露出眼睛，这个随时可以说谎的人在高热下有些迟钝，慌忙避着他的视线。
“……算了，你一直侧压着身子，胳膊麻吗？”
“……麻。”
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发烧不是一件小事，即便是石神千空也预判不出这场发热会有什么影响，是否会带来什么更严重的并发症，而纯粹靠物理降温也不能一时就退烧。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把浅雾幻搬到自己房间里最稳妥，虽然浅雾幻唧唧歪歪说会传染小千空，但是介于石神千空一边冷笑一边带上自制的简易版口罩说自己一百亿个不会被传染还是乖乖应下了。
“其实是因为小千空说如果不让他搬就要喊小琥珀来，好过分，怎么能让人家女孩子做这种事！”
“哼。”
浅雾幻半阖着眼睛躺在床上，视线稍微往下挪挪就可以看到石神千空伏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一样。
陷入回忆的魔术师先生发现自己一直是躺着的病号，开始唉声叹气。
石神千空屏蔽了一会身后的声音发现这个人毫无停止的意思，挠了挠耳朵侧身看了过去。
“有什么想说的快说。”
“想吃橘子。”
“我在热炉旁边放了好几个，好想吃。”
热气蒸着浅雾幻满眼的水汽，他显然知情，还配合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石神千空无言的看了他一会，发现还是不能小瞧了小有名气的心灵魔术师，即使是发着烧头脑不清醒的，或者说，这种情况下的浅雾幻更让人没辙。
能有什么办法呢？病号最大。石神千空又给浅雾幻掖了掖被子，走了出去。
石神千空出去拿橘子的这段时间里，浅雾幻罕见地放空了自己，说实话，他挺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发热，这样就可以让他有理由放松自己。在石化前的世界里他只需要稍微动动脑，上下嘴皮一碰就能赢得万人追捧，比较麻烦的不过是处理一些人际关系，而在这里，突然之间拯救世界的任务好像也有了他一份，甚至还是自己主动踏上贼船的，在大多时候，能听懂他的，只有石神千空一个人。
虽然小千空才是主力啦，不过我也是蛮辛苦的吧。他被烧得晕晕沉沉，像汪洋大海里最无助的一截浮木，随着海浪起伏，被浪花拍进水底，又不甘心的浮上来，周而复始。他是空的，所以他能活下来，他是空的，所以偌大海洋里的鱼群，碧天之下的飞鸟在好奇地凑近后又离开。
谁来拉我一把，他想，谁来拉我一把，虽然我很轻很空，但是我可以把我仅有的那一点全部给你。
“幻，你不要又睡着了。”
他来了。
浮木被礁石拦住，被礁石吸引，为礁石停留。
浅雾幻睁开眼，他看见火红的下沉了一半的太阳，屋外冰天雪地的冷气轻轻柔柔地抚上他的脖颈，嘴唇，眼睛，他听见鸟群在远处的森林里展翅，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游鱼跃出水面的声音，万物带着善意将他裹挟起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笑了起来。
石神千空见怪不怪地在床边坐下，没有出声询问，只是由着浅雾幻低低浅浅地笑着。
“橘子呢？”
“喏。”
“哦！……嗯？坏了？”
“答对了！奖励你一千亿分，你到底在暖炉旁放了多久。”石神千空冲他挑了挑眉，把手里的橘子丢进废物筐里。
“诶……我就放了三四天吧，暖炉威力好大。”浅雾幻撇了撇嘴，“而且不能吃干嘛还要拿来给我看啊，好过分啊小千空！”
浅雾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在石神千空背后贴上“幼稚”两个字，或者趁石神千空不注意在村里用大喇叭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村长间歇性的衷于恶作剧。
“解解眼馋嘛。”
“说起来，橘子发霉的地方长的是青霉吧。”浅雾幻盯着天花板眨巴眼，努力想象橘子的味道，“和小千空最开始想做的青霉素有什么关系吗？”
“嗯，不过它产生的是展青霉素，有毒哒！”
“不要这么兴奋的说出来啊！”
抱病的人会不自主的平时渴求更多的关注感，病魔侵袭下让他们会更加依赖身边亲近的人，也更容易因为一些小情绪就开始落泪，这时候的他们完全可以当做需要时刻照顾的小孩来看待。高热后短暂的清醒让浅雾幻不停地开口讲话，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石神千空在心里计算着发烧中的浅雾幻比平时的浅雾幻每分钟会多讲四十一个字，而且语速快音量小不注意可能就听错过了，并且，他在心里画了个重点，发烧的浅雾幻明显比平时更缺少逻辑性，讲的话一时跳一个话题，像水边跳来跳去的青蛙，但是如果你没有及时跟着他跳来跳去他便要开始委屈，此时的浅雾幻卸下了平日的所有盔甲，怪异又真实。
“小千空，你有列下什么新年计划吗？”浅雾幻从之前的演艺经历谈到他有多喜欢可乐，兜兜转转又把话题放在了石神千空这边。“唉，说起来我都计划好明天怎么跨年了，有没有可以让人一天恢复的魔法啊。”
“可以把大家喊进来跨年。至于我的新年计划，还没有写，不过希望新的一年我能更进一步吧，在各个方面。”石神千空一边回着话一边想了想抽出一张白纸写下了“新年计划”四个字，“幻老师有什么计划呢？”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他，石神千空转过身来看见浅雾幻又睡了过去，他轻叹一声，想着浅雾幻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点体力又被他自己消耗光了。石神千空起身过去碰了碰浅雾幻的额头，至少感觉上他的体温好像降低了一些，但是他也不敢确定，他想着自己少有的几次发烧里石神百夜更多的用是自己的额头来测体温，他曾觉得这样太奇怪推开了石神百夜，被那个人大呼小叫着“这样测得更准！”。这样会更准确吗，他想了想，下意识的往下前倾着身子，轻轻的和浅雾幻额头贴在一起。
好像确实更准一些，比手背感觉到的温度更高。然后他仿佛被灼烧了一样有些急急忙忙的离开，在距离浅雾幻的脸还有五厘米的地方又莫名其妙地停住，他看着浅雾幻随着呼吸浅浅起伏，耳边砰砰的心跳声却不知道到底是属于谁的，最后他摒着呼吸直起身，又用手背碰了碰浅雾幻的额头。
石神千空觉得自己也有些发热，可能真的被浅雾幻说中会传染自己。他走出门外任由凛冽的寒风肆意吹乱他的头发，看着完全落下的太阳，看着当空悬挂的明月，看着归林的飞鸟和准备着迎接新年的村民，走回桌前又认真想了一会，最后写下了自己第一个新年计划。
“Be your Penicillin.”
